目送
工作日的時間,我一如既往地早上五點多起床,煮好早餐,六點多上班。八點有個早餐時間,我常常用這個空隙,開車回家。如無特殊情況,日日堅持。若問緣由,不為什么,為了能夠目送我的三個孩子上學(xué)。
太多不解的聲音在身邊縈繞:孩子長大了,何必呢!來回折騰有必要嗎?學(xué)校就在家的對面,沒必要特地回去送他們。面對這些質(zhì)疑,我莞爾一笑,目送——別有一番風(fēng)味在心底。
還記得我剛上小學(xué)的時候,家離學(xué)校特別近,每次父母都鼓勵我自己走路去上學(xué)。他們總說:“大膽去,我們站在陽臺上看著你。”站在陽臺,他們能夠看到我嬌小的身影爬上學(xué)校的坡,進入校門,然后逐漸消失在他們的目光里。時光的河,歲月的流,無聲無息地加注在父母蒼老和孤獨的身軀上。漸漸地,父母遺落在記憶中,而他們依舊目送著自己的孩子,始終守候在目送的起發(fā)點。
龍應(yīng)臺說:“我慢慢地、慢慢地意識到,所謂父女母子一場,只不過意味著,你和他的緣分,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。”如今我已為人母,還是跟父母一樣,每天站在自家陽臺上,目送著我的三個孩子。只見他們背著書包,慢慢地進入校門,緩緩地走出了我的視線。著名散文家張曉風(fēng)曾說:“世界啊,今天早晨,我,一個母親,向你交出她可愛的小男孩,而你們將還我一個怎樣的青年呢?”站在陽臺上,留戀著目送的情形,我的內(nèi)心深處涌出一絲絲的不舍,也有一絲絲的欣慰。三個孩子長大了,再也不是牙牙學(xué)語粘著母親的小寶寶了,是時候要放手了,讓孩子們自主地應(yīng)對自己的世界,實現(xiàn)人生的展翅高飛。此刻我的內(nèi)心是充盈的,開啟元氣滿滿的一天,孩子們歡快上學(xué),我也安心工作。父母給我期望,我給孩子們期許,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。每日重復(fù)的目送,生活增添了樂趣,有了期盼也有了多彩的顏色。孩子與父母的緣分是天賜良緣,來之不易,惜緣惜福;蛟S未來,我的眼睛到不了他們所到達的遠方,我的腳步跟不上他們追夢的步伐,但在他們追夢的途中,我會一直目送著他們,隨時都為他們提供心靈休憩的港灣,永遠地守候著他們。
工作至今十幾年了,在這十幾年的時間里,我與父母生活在同一個地方,從未離開過父母。無論工作多忙,我都會和父母保持聯(lián)系;無論工作遇到什么揪心的事,我都會跟父母暢談。就像小時候上學(xué)那般,父母目送我前行,每一步我都走得那么踏實、那么舒心、那么堅定。目送,這是多么美麗的瞬間。在我的人生路上,父母的目送從未停止。
有的時候忙累了,我會呆在家里不分晝夜地睡覺。父母總會特地來我家,幫我操持著我沒空完成的家務(wù),幫我照料我的三個孩子。有的時候白天我在房間里睡覺,父母也沒叫醒我,只是忙完之后悄悄地離開了。輕輕的關(guān)門聲,讓我突然醒來,我趕緊跑去陽臺上,看著父母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花園里,伴隨著陣陣微涼的風(fēng)。
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,人生的道路上荊棘密布,而我不會驚慌失措,不會痛苦迷茫,更不會一蹶不振。身后無私守候我的目送,一直照看著我,至遠處、更遠處。
有一年父母患病,唯獨那一年我開始慌了,我感覺世界快要坍塌,內(nèi)心深處追問著:“往后的歲月還有沒有那雙目送的眼睛在持續(xù)為我護航?”幸運的是,一切都過去了,我還是能夠重新在人生道路上縱橫馳騁,目送的眼神從未離開過。
如今目送著孩子們上學(xué)已成為我的日常,每當(dāng)我看著孩子們遠去的背影,珍藏在內(nèi)心深處的與父母相處的點滴涌上心頭,哪怕是不經(jīng)意地想起,依然深深地溫暖治愈著我的心靈。
作者:游韶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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